眼见佛性
蓝吉富先生言:【我之所以对宏智所撰的近首《钝鸟》偈印象深刻,是因为该偈,常使我在脑子里浮起宏智对大慧的无瞋风范,以及其对死亡一事的平常心,更使我感受到他的“生死一如”的境界。】此说诚然,蓝先生劝诫大众共同心仪于天童的无瞋风范,共同向往天童的生死一如境界,其心也善,诚应赞叹之。
然而蓝先生接著说:【这一事例,使人觉察到:即使像大慧那样曾经大悟的禅师,也并非必能完全通晓其它开悟者的境界。法海浩瀚,所悟唯见一滴。对于不同法门的容忍,其实是对全体真理的尊重,并非只是寻常的礼貌而已。】这一段话可就值得探究了!所以者何?谓以天童之悟境而欲与大慧相较者,殊不类也!绝对不可相提并论之。此谓大慧非唯明心而已,复又从学于勤大师眼见佛性之境界,复依勤大师之指示而参究,已过牢关,并已亲受勤大师之教导而开始修习种智及华严现观境界。眼见佛性及修习种智、华严现观等三种境界,都是天童到老仍望尘莫及者;天童既是心性淳善之人,而又已经明心,焉有可能不知大慧证境远超自己?又焉有可能妄谤大慧之法及人?然而蓝先生于此关键都无所知,便作如上一段言语,诚有大过也!如是轻启评论大慧言语之端,于自己此世后世绝无所利也!
关于眼见佛性者,古来公案极少见,难可搜罗,较著者为克勤大师之明心及见性二关同时完成者,白云守端、五祖法演之见性部分,都无记录留下,唯有勤大师留下记录;其入室弟子虽众,未有得此者,唯有大慧宗杲禅师一人得之,今举其开示为证;《列祖提纲录》卷二云:【大慧杲禅师,今上皇帝〔宋孝宗〕在建邸,遣内知客入山供养罗汉祝圣,请升座,〔大慧禅师开示曰:〕“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若至,其理自彰。敢问大众:作么生是自彰底理?”举起拂子云:“还见么?”又击禅床云:“还闻么?闻见分明,是个什么?若向者里提得去,皇恩、佛恩一时报足。其或未然,径山打葛藤去也!……。】
语译如下:【大慧宗杲禅师,当今皇帝尚在建邸皇太子位时,曾经派遣内知客入山供养罗汉,藉以祝祷宋高宗皇帝福德绵延;因此缘故而请大慧禅师升座说法,大慧禅师开示道:“假使想要识得佛性的真实义,应当观察时节因缘;时节因缘如果到了的时候,佛性的真实义理就会自然的彰显出来了。敢问大众:怎么样是佛性自己彰显出来的道理?”说完就举起拂子说道:“还看见了没有?”又拍禅床说道:“还听闻到了没有?闻见之中极为分明的,那是个什么?如果向这里提得去,皇恩与佛恩就一时报答完了。如果看不见,我径山老人就为大家打葛藤去了!……。”】
大慧禅师既然一向都言“法不可见闻觉知”,此时为何又问见或不见、闻或不闻?似乎有自相违背之处。这就像是平实开示如来藏真心离见闻觉知;如是帮助大众明心而证得离见闻觉知的如来藏以后,却又引导同修们眼见佛性;见性以后,便以摇手示之,问伊看见了没有?又指花儿、山河大地,问伊看见了没有?又令于五尘中观之,问伊看见了没有?若道是明心与见性完全相同,则平实指示在山河大地事物下观看佛性,岂非等于在山河大地上欲求眼见如来藏?岂可得之?是故,大慧所言见否?闻否?都非见闻如来藏也,正与平实同一作略。佛性不等于如来藏,但亦非如来藏,与如来藏不一亦不异,但亦一直不离六识心的见闻觉知性,但是众生都看不见,二乘圣人也都看不见,所以错会见性境界者,都是在六识心的见闻知觉等虚妄自性上面用心。这公案,是大慧特地举出来教大家:除了明心以外,还得要在眼见佛性上面用心,不可单以明心开悟为满足。
再举一则大慧宗杲禅师已得眼见佛性证境之开示证明如下:【师一日云:“菩萨人眼见佛性,须是眼见始得。”】(《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此即证明大慧禅师眼见佛性的开示语句。大慧禅师既然时时都说明心就是亲证藏识,又常常说藏识离见闻觉知,如今却又公开的问大家:听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显然不是在说听见如来藏、看见如来藏,当然是说眼见佛性、闻见佛性;如今这二句话又说佛性得要眼见才算数,又不许学人落在六识见闻觉知的虚妄自性上面,那就显示大慧所谓的眼见佛性,与平实今日举扬《大般涅槃经》的眼见佛性,是一般无二的。这个证境,自古以来少人能证,非唯天童宏智不能证得而已。
亦如《指月录》卷三十二载云:【师〔大慧宗杲〕云:“我平生好骂人,因看玄沙语录,大喜他勘灵云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可谓壁立万仞。后来与灵云说话了,却云:‘你恁么,方始是彻。’后头却恁么撒屎、撒尿。却问圆悟:‘如何?’悟笑云:‘他后头却恁么地,我也理会不得。’遂下来。归到寮,方知玄沙大段作怪,遂举似圆悟;悟笑云:‘且喜你知。’晦堂云:‘今时诸方,多是无此药头。’”师云:“切忌外人闻此粗言。菩萨人眼见佛性,须是眼见始得。”】非唯《指月录》,《嘉泰普灯录》卷十五中,亦如是记载之。
语译如下:【大慧禅师说:“我平生常常骂人,有一天因为看到玄沙语录,很喜欢他勘验灵云禅师时说:‘很好啊!非常的好啊!我敢保证灵云老兄还没彻底弄通开悟境界呢!’这话真可说是壁立万仞。可是玄沙后来与灵云说过话了以后,却又说道:‘你这样子,才算是透彻了。’他后来却是这样子撒屎、撒尿。后来我就去问圆悟大师:‘这事儿究竟如何?’圆悟笑著说:‘他后头却是这么作,我也理会不得。’我问不到答案,就退下来。回到寮房时,方才知道玄沙这句话里,真是大有文章,他真是作怪;我想通了,就去举说给圆悟听;圆悟大师笑著说:‘我倒很喜欢你已经知道了。’晦堂后来听到了,就说:‘现在诸方大师,大多是没有这种助人手段的妙法。’”大慧禅师接著又交待说:“千万要小心,别让外人听到这种粗俗言语。真正行菩萨道的人所说的眼见佛性,必须是眼见了才算数。”】
如是眼见佛性境界,古来少人证之,天童亦未曾证之,何能知之?当然不敢自居于大慧证境之上;天童宏智正觉禅师设使今时在世,亦不能免除平实此语也!何谓耶?谓其明心及证牢关而不曾眼见佛性故。即此一著,不免语怯,何况能评论于大慧耶?昔时天童之所以心服大慧禅师者,非唯同是明心、同是彻悟之人故,实因大慧禅师之眼见佛性者,绝非天童之所能知,作梦亦难臆测也!复以大慧禅师不畏强权,敢言宋高宗之昏庸、之识人不明、之重用奸相秦桧,视生死为无物而敢向秦桧当面直言其谬,由是缘故虽然被贬,然而时人无不重之;以此二故,天童禅师倾心服膺。后来大慧因此被贬闽南十五年后,宋高宗命归育王山住持,大慧禅师甫抵育王山,首要之务并非上堂说法,而是主动先往天童山会见正觉禅师,想要沟通默照禅之事,两人从此便成莫逆之交。以是缘故,后来天童病危,自知舍寿时至,乃遗言座下弟子,并亲写遗书:奉请大慧宗杲为其主持后事。大慧亦于接获天童遗书后,当夜兼程赶到天童山,为他主持后事,不违所请。
综观天童正觉禅师之开示语录、著作,迄未见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其已证得眼见佛性之证境。反观大慧宗杲,始从其师祖白云守端之明心与见性,次由其师克勤圆悟之证悟同时见性,及其自身对眼见佛性之证境与开示,皆非天童宏智之所能知、之所能证;天童乃是质直之人,心无谄曲,实事求是,并非心傲而喜于狡辩之人,是故对于大慧之证境,从无一语贬之;复更深心倾仰,引为道友至交。此都是禅门史实所载者。
后时误会默照禅而堕离念灵知意识心之凡夫等人,为建立彼等误会天童默照禅之离念灵知弘法根基,乃编造大慧前往天童探望病情、当场送终之故事,诬枉天童多害了一场病;并且直到今时仍在宣扬如是荒谬之假故事,致令天童直至如今已经千年,然而此病犹未痊愈,何等可笑?如今天童早已舍寿无病,时人却仍将此病久抱不放,正是:天童不病、时人俱病。
复次,欲求眼见佛性者,更不宜以默照之法行之,仍应以话头禅之方法行之,最为易入;是故默照之法,不论古今皆同一难:欲悟无门。由是缘故,天童禅师灭后不久,即已后继无人,须由克勤、虎丘、大慧一脉派人前往天童山弘法利众、住持其寺务,令不败落;譬如天童应庵昙华禅师之得法于大慧之师兄虎丘绍隆法脉:【隆兴元年,是年六月十三日,天童应庵禅师昙华迁寂。〔师〕姓江氏,蕲之黄梅人;生而奇杰,骨目耸秀。童稚便厌世故,具决定志津济群品。年十七出家于邑之东禅,明年为大僧,又明年杖锡参方,首谒随州水南遂和上,染指法味。乃上云居,圆悟禅师一见拊劳,痛与提策;以为法故服劳难事,趋走唯恐居后。会〔正好遇到〕悟〔克勤圆悟禅师〕入蜀,指似往见彰教隆于宣〔指示应庵往见住在彰教之绍隆禅师于宣地〕,隆〔绍隆禅师〕其〔圆悟禅师之〕子也。隆移虎丘,师实为先驰;未半载间通彻大法,顿明圆悟为人处。未几,礼辞游诸方,初分座于处之连云,处守遂以妙严请师出世。继住衢之明果、蕲之德章、饶之报恩荐福、婺之宝林、报恩江之东林、建康之蒋山、平江之万寿;两住南康归宗,末乃住今天童。】(《佛祖历代通载》卷第二十)
亦如天童山密庵和尚之出身于虎丘禅法:【释咸杰,字密庵,福州郑氏子也。其母梦庐山老僧入舍,遂举师。自幼颖异过人,及壮剃发进具;遍参知识,最后谒应庵华和尚〔克勤大师之法孙〕于衢州明果庵。一日问曰:“如何是正法眼?”答曰:“破沙盆。”应庵颔之,说偈曰:“大彻投机句,当阳廓顶门;相从今四载,征诘洞无痕。虽未付衣钵,气宇吞乾坤;却把正法眼,唤作破沙盆。”后出住衢州乌巨庵,次迁祥符、蒋山、华藏,未几奉诏主径山及灵隐。】天童正觉禅师之后,第二代虽受大慧指派一人住持天童山,但终无法助益大众悟入;后来改由克勤大师派人住持,而以勤大师之禅法修行方得悟入,而克勤与虎丘、大慧皆许天童弟子绍继天童山法脉,继续住持天童道场,并不收为己徒(但是天童山后人凡是亲得正法者,皆主动绍继勤大师、虎丘绍隆法脉)。由是故知默照禅之行法,欲悟极难,非是大慧空口故谤之言也!
乃竟有近代禅人欲效天童正觉禅师之法,以默照之法修之,复不能知天童默照禅之私意,是故同堕离念灵知意识心境界中,又无方法可以成就看话头功夫,便编造“钝鸟与灵龟”假公案,藉以诬蔑天童禅师舍寿时大病而亡,进而编造大慧来探及当场亲自送终,以便编造大慧禅师之被预记患疮而亡故事;再以如是诬蔑大慧之言,藉以反征看话禅不能凌驾默照禅之上,以便广弘其离念灵知之默照禅也!然而如是离念灵知之默照禅,其实并不是天童宏智禅师的默照禅真义。
复次,明心与见性二关,迥然大异;明心者,找到如来藏真实心,现观其常住性、无生性、涅槃性、真如性、中道性,此名明心。然而明心之人,不能于山河大地上面看见自己的佛性,不能于他人身上看见自己的佛性;眼见佛性者,则悉能于山河大地上眼见自己之佛性。又观我会中十余人,亦能在平实教导之下,如平实一般,在山河大地上、在有情身上看见自己的佛性,并非明心亲证如来藏者所能眼见,因为并不是在山河大地上面看见自己的如来藏;是故,明心不同于眼见佛性,是故方有我会中学员于明心之后撰写见道报告;后来眼见佛性之时,又复写作眼见佛性之报告以呈,由当代明心之后又复眼见佛性之事实,证明眼见佛性之异于明心者,二关之差异极大矣!
复次,明心者,悟后不论是否信受所悟之如来藏,乃至退失信心而否定所悟之如来藏以后,名之为退失者,然而彼所亲证之如来藏都不会消失不见;但眼见佛性者即不然,不论其信或不信,乃至完全具足信心者,当他的定力退失时,其所眼见的佛性,即无法眼见分明而渐渐消失不见。但若再度补修定力之后,则于定力回复之时,其眼见佛性之境界及受用,随即又回复如初。换句话说:明心后所证之如来藏证境永远不会消失,与定力之退失与否无关;但眼见佛性之亲证者,一旦定力退失时,则一定会失去眼见佛性的境界,仅余者为仍然了知佛性之名义尔。由此可以证实明心与见性,是截然不同的二种证境,不可混为一谭。
复次,若人强言明心即是眼见佛性者,则有过失,与事实不符:眼见佛性者,能于他人亲见他人之佛性,但也能于他人身上亲见自己之佛性。明心者则唯能于他人身上亲见他人之如来藏,不能于他人身上亲见自己之如来藏;若明心即是见性者,则明心之人应都能于他人身上亲见自己之如来藏;然而事实不然,是故明心不即是见性,大异于眼见佛性。至于其它更深细之差别,牵涉到“未入地菩萨的随顺佛性异于已入地菩萨随顺佛性”之密意,事涉种智,不宜于书中明言,暂且略之。是故,明心与见性二关是截然不同的,而未入地菩萨的随顺佛性与已入地菩萨的随顺佛性,也是截然不同的;眼见佛性为何又异于明心而能够在山河大地上亲见之?亲见佛性遍满山河大地虚空之中,却又为何不在山河大地虚空之中?这其中的道理,都不是天童宏智未见之人所能得知者,更不是今时连明心证境都不懂的凡夫与阿罗汉、辟支佛所能知之。所以眼见佛性境界,大异于明心,更异于凡夫所随顺的六识见闻知觉性;此一境界已非真正明心之人所能知之,更非凡夫与二乘愚痴圣人所能知之。
若人想要眼见佛性,看话头是眼见佛性的唯一亲证法门;舍此一门,则无门可入、无法可证、不能眼见分明(当然还得要依循佛之圣教,同时具足大福德与正确的慧力,才有可能眼见分明,不是只靠看话头的功夫)。至于默照有无妄念之法,或求离念灵知境界者,都无法眼见佛性了了分明;如是之人,纵使有朝一日参出佛性名义时,则将成为解悟,一生中永与眼见佛性绝缘,永与六识的见闻觉知虚妄自性相应。由是缘故,平实劝请一切禅和,速速舍弃离念灵知境界,改以看话头之法;既可锻炼眼见佛性之功夫,亦可早日触证如来藏而明心。万勿再以静坐之法以求住入离念灵知境界。
------平实导师《钝鸟与灵龟》 第十章 眼见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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