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正觉——从一贯道出发
—许坤田—
父亲将客厅的大门关了起来,穿著一袭素色的长袍礼服,跪在客厅的拜垫朝著供桌上的母灯,行礼如仪十分虔诚的叩拜,我们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时忍俊不住笑出了声来;等父亲起身作揖,从衣角间飘逸出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霎时镇住了我们的轻佻,我们感受到他的神圣性。父亲做完佛事后,告诫我们这几个萝卜头,家中设佛堂的事千万不可在外张扬,一副神秘的模样,原因是父亲设的是当时遭政府查禁的一贯道佛堂,这就是早年家中初设佛堂时的印象。
父亲是个为人憨厚的庄稼汉,每天早出晚归,很尽责的扮演一家之主的角色,除了天天拜佛学佛与道亲切磋佛理,父亲完全没有其他的嗜好。农闲之余父亲总是喜欢拿出圣贤之书苦读,父亲从小家贫失学,文盲的他按照经文逐字临摹练就一手好字。也因为父亲常常吟诵经典,久而久之变成出口成章,方便了日后他滔滔不绝的为人讲道。不过父亲在学习的过程中,遇到不认识的字,总会低声下气不耻下问求教于我,有时候甚至还求我为他做整篇文章的解说;那时候才小学三年级的我很贪玩,但是拗不过父亲的温言求教,只好勉为其难的将经文逐句的为他诠释。父亲所看的书率皆偏重于孔孟之说,偶而会掺插一些佛经,以我小三程度欲求明白经文内涵,有如粳短汲深困难重重,遇到不懂的文字章句只有请教哑老师“字典”了。我以我所理解的教导父亲,结果造就了一个一辈子常将法义讲错的学生;更有趣的是我教父亲读书时,都是直接翻译成闽南语,这也造成父亲终其一生都只能以闽南语讲道,这是我最早碰触经文的过去。
当时心不甘情不愿的为父亲读了一大堆书,但这却造就我日后阅读能力大大的提升。小学毕业以前,我已将足本《水浒传》、《三国演义》、《随唐演义》、《西游记》、《包公奇案》、《施公案》、《七侠五义》、《鲁宾逊漂流记》等等中外书籍看过好几遍了。上了初中后,小说故事之类的书看了不少,儒道释的书反而远离了。久受小说故事的熏习,我变成一个好打抱不平的孩子;为此常惹事生非,害得我初中差点没法顺利毕业。初中毕业后家人不让我继续升高中,要我乖乖当个种田的农夫,这期间我一仍旧惯常常生事,百般无奈的父亲,向一位刚刚来我家佛堂履新的沈姓新科点传师大吐苦水,从此改变了我的一生。
沈点传师非但满腹经纶,而且为人宅心仁厚,他循循善诱的劝导我重拾经书,并且为我改正很多不正确的观念;受其感召,我从叛逆迈向接受一贯道的教义,也开始清口素食。一贯道揉合了五教经典作为成全道亲的教义。沈点传师的强项是四书,至于佛经他只略擅《六祖坛经》,我真正较完整接触的佛书大概就是这本,这也是目前一贯道道亲最普遍了解的佛书。(编案:但是一贯道却错解《坛经》内涵。)
沈点传师在教授经文时,特别强调天命的宝贵,拿出一份天运道统图,细数天道(一贯道)道统溯源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乃至道统暗转西域由释迦牟尼佛再传至达摩祖师,而后紫气东现老水还潮,达摩祖师成为震旦初祖,再传至六祖惠能,自此天道转入火宅(民间)暗钓贤良;一直传到第十七代祖路中一,谓路祖是 弥勒佛转世;这由东土传至西域再传回东震十七代祖期间,共区分为青阳、红阳、白阳三个时期;青阳期由燃灯古佛掌天盘,老子掌道盘;红阳期由 释迦牟尼佛掌天盘, 阿弥陀佛掌道盘;现在是白阳期,由 弥勒佛掌天盘,十八代祖弓长(张天然,我们称为师尊)子系(孙慧明,我们称为师母)掌道盘。这一脉相传的道统到了十七代祖时,谓之金鸡三唱大开普渡,一子成道,九祖光荣;一子成道,九玄七祖尽超生,一世修一一世成云云;当时最有名的四句偈是:释家从我绝宗风,儒家得我万法通,末后三期收圆事,正心诚意合中庸。此偈被说成是六祖惠能留下的。另一句是“千经万点不如明师一点”。以上道统传承过程之说法,受到当时佛教界驳为不实;由于政府不时的诬蔑打击,例如谣指一贯道的道亲都是裸体集会拜拜,这不符事实的指诬,坐实了道亲们对道统说的深信,认为这是佛教界配合政策消灭一贯道的作为。(编案:最早期一部分一贯道抄袭密宗喇嘛教双身法而修,故有“鸭蛋教裸体而修”的说法流传,这情况在当时的台湾中南部确实存在。)这些往事要道龄二十年以上的道亲才听闻过,现在已很少有人谈论了。
一贯道最强调的是天命,有天命之所在,千佛万祖会打帮助道,没有天命加持的点传师所传的道不具效力;得了明师一指,不论修道与否,都可返回天佛院(即兜率天),只是按功定果位阶有所不同罢了。只要不毁道败德的道亲,死后都可身软如棉,遗容安详,这些都是一贯道最核心的价值。由于刚刚“学佛”,我对点传师的开示十分信受,因此极尽修行之能事,对于点传师言听计从戮力以赴,也确实得到了很多感应显化之事,这些更坚定了我对天道的信心。直到一贯道的总舵手——师母归空后,道场起了很大的变化,号称十八组的领导前人,一时分裂成许多山头,我所属的单位也出了问题,使得我不得不在各组的道场间到处漂泊,寻觅有真正天命的领导者,我遇到的都是自称真天命的一贯道道场。也有僭称 弥勒佛再世的人混迹道场,利用道亲的无知,明的教人打坐,暗地里做些敛财的行为。群龙无首的一贯道道场十分混乱,我只好哪里都不去,在家自修;可是读佛经时都看不懂,一些译本也都难通法义,这段期间很苦恼。一直到有一天,住在澳洲的三哥引我入了另一个道场,由一位甚是正直的老前人所领导;其对一贯道道统存殁的使命感很重;我被他那种毁家纾难的精神所感动,因此住入佛院作为期四个月的进修。四个月中老人家告诉我们:“金刚经、银刚经不如良心经,经文中没有良心,只要守住点传师传的这一点,就可以成道了;去世后可到天佛院(兜率宫)内院,老母会按功定果位,享乐一万零八百年。”我们都很景仰老前人,可是对他讲的法却始终听不懂;一般都认为老前人的道理很深奥,所以才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只要听命办事,有命不敢违,无命不敢自专,将来必能成道。老人家最常说的一句话:“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这些话我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因此愿意为重振一贯道精神而赴蹈。
当时鉴于“知”是铜墙铁壁,知道太多会变成所知障(编案:这是误会所知障的说法),我们被教导成只能阅读老前人的著作,其他五教圣人的著作变得不重要了。由于对老前人的尊崇,我们从不质疑这样做有任何不妥,只是老前人号称“铎传心经心法”的大批著作,由于缺乏方法、次第,无有入处,大都被后学们束之高阁不曾翻阅。我们只知道巩固天命领导中心,外加毛病脾气的修除。老前人所领导的末期,我们道务的重点放在社会工作,开始学习唱道歌、跳道舞、演戏剧,藉以迎合年轻一代的潮流;白晓燕案发生后,为了端正社会风气,我们也进入狱所单位宣扬孝道良心。都摄六根的功课不知不觉松弛了,十年下来我警觉到有些道亲的身口意行有了放逸现象,于是决定停止所负责的工作,重新检讨、思考行道的方向。
两年多来,我参加归依、受菩萨戒,常常期待布萨的日子来临,因为每在布萨日经忏过后,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轻盈、舒畅。
禅净班的亲教师指导我们现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的运作与虚妄性,让我们了解二乘见道法,十因缘法与十二因缘法的顺观、逆观及其差异所在。摄心为戒、定慧等持一路修学下来,三缚结不解自解,解脱功德日日增上;有 平实导师和亲教师的摄受,我自信亲尝菩提果的日子不远了!值得一提的是:正觉同修会的任何一位亲教师,其身口意行都十分如法,才德兼备足堪师范。大乘实义菩萨僧团的诸位师兄姊们亦复如斯,这真是一个弘扬正法的雄狮劲旅,放眼天下无有匹比者,能侧身其中,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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