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眼(连载22)----郭正益老师
第二章《金刚顶经》于谭崔密教的地位和经文脉络之解析
第一节《金刚顶经》于谭崔密教的地位
《金刚顶经》是由来到大唐国土的谭崔密教僧侣不空所翻译的。不空的全名是“不空金刚”,他在一生之中所译的经卷数量相当多,总数超过一百多卷。不空在唐朝开元时期致力于密教的密续典籍翻译,是当时三位推弘谭崔密教的关键人物之一。得力于这三位推手的积极运作,使得谭崔密教在唐朝开元时期呈现了异常蓬勃发展的新兴气象。其中,不空尤其藉著神奇灵异之有为法,炫惑了整个朝廷,得到皇帝大加赞赏,因此谭崔密教在受到朝廷尊崇礼遇的情况下而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
在谭崔密教的重要典籍之中,有所谓的“三部密经”和“五经二论”1 的说法,其中“三部密经”是包含在“五经二论”之中。这“三部密经”,即是《苏悉地经》、《大日经》,以及《金刚顶经》。此三部密续的重要性可以从目前CBETA的密续分类窥见端倪。CBETA 将其他的密续典籍依照这三部密续来作系列归类,看哪一本密续是归属于《苏悉地经》,哪一本则是属于《大日经》,哪一部是属于《金刚顶经》,如是来作划分。如是以此三部密续为根本,生长出其他的密续枝枒,因此这三大部的典籍是现今《密教部》密续中最重要的三大部,对于谭崔密教的重要性,自是不在话下。注1 陈士强,《佛学研究》1997 年00 期,〈纯正密典研究〉。纯正密典的代表作,历来有“五部秘经”、“三部秘经”、“五经二论”等不同的说法。“五部秘经”,指的是《大日经》、《大毗卢遮那佛说要略念诵经》、《金刚顶经》、《苏悉地经》、《金刚楼阁一切瑜伽瑜只经》(也有的用《金刚顶瑜伽略出念诵经》代替《大毗卢遮那佛说要略念诵经》,而成五部)。“三部秘经”指的是:《大日经》、《金刚顶经》、《苏悉地经》。“五经二论”,指的是在《大日经》等五部秘经的基础上,加上《发菩提心论》、《释摩诃衍论》二论。http://www.cnki.com.cn/Journal/F-F5-FXYJ-1997-00.htm 是这期刊的目录。原文则可以在此位置找到:http://www.cunde.org/oth/1/oth1_05.htm《苏悉地经》是《苏悉地羯罗经》,《大日经》是《大毗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金刚顶经》就是《金刚顶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大教王经》,《发菩提心论》是《金刚顶瑜伽中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论》。
“五经二论”所说的五部密续经典是《苏悉地经》、《大日经》、《大毘卢遮那佛说要略念诵经》、《金刚顶经》、《金刚峰楼阁一切瑜伽瑜只经》;也有用《金刚顶瑜伽略出念诵经》,代替《大毘卢遮那佛说要略念诵经》而构成五部。“五经二论”中的“二论”就是《发菩提心论》和《释摩诃衍论》,这两部论典是谭崔密教伪托佛教龙树菩萨之名的创作;此《释摩诃衍论》之辩证已经由平实导师于《灯影》一书中的〈附录:关于《释摩诃衍论》作者之考证〉一文辨明此论绝非是龙树菩萨所作。密教藉由初始的“密咒”渗透到佛教之内。它先结合了印度本土瑜伽教派的咒术、各种钩召呼唤鬼神护法的咒术,以及当时流传在印度各个族姓部落的咒术,如是大杂烩地集成而加以撷取成为自己独特的密咒,并以这些密咒作为谭崔密教之间的表信,将这些佛门之外的咒语直接演变成可以随著佛经和佛教来流传的“佛教的伪密咒”。
针对许多广为人知的原有佛教经典,谭崔密教充分利用这些典籍在佛教已广为流传的优势而将“伪密咒”夹杂其中,以达到渗入佛教之目的。谭崔密教所采取的作法是在原有的教典上,增加密咒或作某些情节上的删改,使谭崔密教所尊崇的咒语融入到佛教经典之中,如是制作出属于谭崔密教体系的新版本“佛教”经典。
如是完成的崭新版本,透过抄录复制,有计划而且大规模地加以推广,当各个不明就理的佛教佛寺都拿到并运用这些复制品后,密教人再将原来藏于寺院中的正版典籍予以携出丢弃或直接以此复制品取代,就可以李代桃僵而取代原有的佛教经典版本。在当时佛经还是相当缺乏的年代,佛经总是要透过手写抄录而加以流传,各版本之间有所差异也是司空见惯的情形;谭崔密教如是的作法获得了相当丰硕的成果,让佛教的原始版本更加扑朔迷离。
如果就原有佛教经典和经过谭崔密教编辑后的版本来作比较,两者所使用的文辞相当雷同,然而彼此重要的差异是在于新增了谭崔密教所编纂的密咒,这有些部分是在原有的佛教典籍之中并不存在的。
有的谭崔密教典籍则是采取了重新编辑的方法,先撷取佛经中的某些部分作为重新剪辑的素材,经过汇编、加上密咒之后,变成一本新的谭崔密教典籍。由于佛教经典范围很广,所谈论的人物、法会地点以及所发生的事情,各各不尽相同,因此如果没有考虑周详而贸然将这些所采集的素材汇编在一起,便会造成前后情节落差太大而产生不合理之处。然而,这些当初仓促制作完成的作品主要目的是为了推广它本身的密咒,这些密教典籍的编辑过失往往会被当时的密教人视为无关紧要的细节而予以忽视,因此也就流传至今。
《苏悉地经》与印度教的结合
谭崔密教初始皆以佛经的体例夹杂密咒的推弘作为编纂的原则,到了后来,密咒的盛行导致了“纯密教典籍”的产生,由此而有了《苏悉地经》的问世以及相关仪轨的典章出现。这样的密续典籍是以明确地弘扬密教的密咒为主体,并且佐以佛教的名相,以及掺杂若干印度教的仪轨、修法,加以揉合成一部新的密续典籍。
作为新时代的密教典籍,密教人已经不是停留在当初的抄写、插入、编辑的方式,而是试图建立一独立法义信仰的主体,以号召更多的信众,而非只是想永远跟在大乘佛教的身后。这个走出佛教的思惟启动了不一样的发展,在这些系列的典籍之中,罗列出来的印度教的修持、修法、仪轨、行门确实是五花八门,并且都藉此编纂的因缘而进入后来的佛门中。这些印度教的行门广为谭崔密教人士所熟悉与理解,而佛经的甚深义理在不容易被一般人理解的情况下,渐渐地被束诸高阁,能够理解的人越来越少,因此佛经被谭崔密教的密续所取代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密教人开始喊出“密咒大乘”的口号,“密咒”和“大乘”的结合被哄抬成为凌驾于原有的“佛教大乘”之上,佛教的“大乘”真谛因此遭受密续和口号的排挤。在谭崔密教如是有心地积极安排之下,逐渐顺理成章地建立了密教法义可以和佛教法义分庭抗礼的局面,正式形成了佛教学人求法上的歧路。
密咒便如是“升格”成为“密教真谛”的等级,成就这一时期的密教取得了和佛教一起“站立”的地位。然而还不足以谈到鼎足而立的同时,这“密咒”必须有别于原来“大乘”的“密咒大乘”,“密咒”便一点一滴藉由《苏悉地经》开始宣唱而走出谭崔密教独立的重要一步。
《苏悉地经》藉由佛法包装,当时并没有被明确辨识出来而受到抨击。即使学有专精的学佛人对密续怀有疑虑,但因为这部典籍在事相上包裹著佛教的外衣,如果没有佛法上的实证而贸然举出这是伪造的经典,很可能会因此而不慎背上“诽谤法典”的重业,因此让质疑者裹足不前而不敢发声。
另外,佛典内容不够精确的部分,也可能是抄录者不慎抄写错误或用词错误。这样的错误在手抄流传佛典的年代非常普遍,因为当时的经典还要依靠原来阅读过这教典的人背诵记忆,念出经文而由他人转而抄录流传。所以,到底是不是经典有问题,当时代的人可能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在这样多种的因素底下,《苏悉地经》很顺利地进入寺院之中。
宣扬“密咒大乘”的《苏悉地经》就如是成为和先前不经意出现密咒的密续大不相同,《苏悉地经》将密咒扶正,建立了密咒的主体性,而变成了学术研究者所认为的“纯正的密续”。如是将密教的密咒信仰的发起缘由,以及“广大的功德效果”打入佛教僧团之中,《苏悉地经》成功地在僧团中烙印了咒语的刻记,建立了滩头堡的阵地。对于希求有为法的佛法边缘人来说,往往会误以为佛法是浅化成这群谭崔人所说的密咒,而且这世间有为法都可以让他们以念诵此密咒来追求实现。
开疆辟土的《大日经》以及终极灌顶的《金刚顶经》
这些谭崔密教战将又继续构思筹划,开始建立奠定一个最高的密教架构的构想,决定将《华严经》这部经中之王的情节,改写成为密教版本,因此有了《大日经》的出现。不同于《苏悉地经》的密咒缘由以建立印度教的连结,《大日经》则是直接将密教佛隆重推出,藉由其笔下的“大日如来”─“密教版”的“毘卢遮那佛”─来取代佛教的释迦牟尼佛。经由这群自由写作者的合力创作,《大日经》把出世间的佛法回归印度本土的世间法“常见”,以“意识心”作为修行的主体,和佛法的第一义谛截然不同。然而在当时,鉴别如是典籍的真伪,也越发困难,因此这《大日经》的问世更矗立了密教不可动摇的地位。
在这“造佛运动”成功的启发下,谭崔人士最后决定了“即身成佛”的最高宗旨:要将佛教全面性的谭崔密教化,必须有一部密教经典来让所有的佛教徒都能死心塌地进入谭崔密教的男女合修,巨细靡遗地阐述建立谭崔密教的性爱权威,而又不能直接导引白纸黑字的性爱乐章,因此延续《大日经》之中的性爱编码:“金刚杵”和“莲华”来说“和合”,最后编纂而成的《金刚顶经》完成了这个密教人的性爱灌顶的终极梦想。
《金刚顶经》以彻底摧毁本师释迦牟尼佛的戒律作为先行的手段,以施设的“三昧耶戒”来代替佛戒,由金刚上师的权威性来建立密教制定“三昧耶戒”的合理性,如是最后以秘密传授的男女双修的“灌顶法”来宣扬“即身成佛”法门,标显突破释迦牟尼佛的佛教大乘,来作为最终“金刚乘”的完成。
在“大日如来”、“金刚乘”以及《金刚顶经》里的“金刚级菩萨”,或称为“金刚化的菩萨们”,以及传授这灌顶法的轨范师:“金刚上师”,如是建立了密教扩大疆土的重大里程碑。因此,三大系列的密教典籍:《苏悉地经》、《大日经》,直到最后的《金刚顶经》,谭崔密教的势力越来越进入佛教的核心,取代了原有的教法,佛陀的嘱咐越来越被抛诸脑后,许多意志不坚的佛教僧侣开始对男女双修心动,甚至毅然决然而加入婬欲双修之旅,因此最后佛教在印度正式宣告结束。
全文脉络之导引
在此所介绍的《金刚顶经》是引用自《大正藏》,《金刚顶经》属于现今佛教《大藏经》的《密教部》典籍,然而经过了历史学者的考证和观察,以及法义上的比对,甚至从修行法上的种种实践来观察,皆无法归属于佛教典籍。即使是印顺法师这么热爱密教法的人2,在将佛法密教化的过程中,对于这些典籍所说的谭崔密法灌顶修持都表达相当的不满,在不能苟同之下而加以批判。注2 释印顺将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第广论》后半部双身法止观摒弃,依前半部的三士道写成他的《成佛之道》一书。
在此所引用的《金刚顶经》是问世较早的唐朝不空所翻译的三卷《金刚顶一切如来真实摄大乘现证大教王经》;至于宋朝施护翻译的三十卷的版本则是作为参考。
在简别典籍是否为密教的特有典籍时,可以留意那部典籍是否具备谭崔特有的标志——“三昧耶”的密码信息,以作为辨明真伪的第一步。其次是透过“金刚、莲花”的“和合”的密码信息,这是标准双身法的象征,可以藉此来指认哪些是密续经典。第三个方式是经过法义的检验,比如以“佛法是真如法、平等法”的知见,来检验密续所显露的意思,这便很容易让不能真正了解佛法的密教人露馅。第四个方式则是透过咒语的探索与研究,了解谭崔密教到底放了多少“不是佛教的咒语”在佛教典籍内。
未来希望将《大藏经》中不是真正佛法的著作与内涵都加以剔除,这鉴别佛典的真伪,将是一个持续性的工作。再将《大藏经》中之尚未明心或尚未断身见者的著作,予以注明及举证论辩而束诸高阁;这是因为证悟第一义谛的菩萨所造的论,文辞丰富,义理深邃,当以一辈子的时光来慢慢品尝,咀嚼回味,哪可将时间浪掷于尚未证入实相者的著作,乃至尚未断我见者的著作中?甚至不小心而被其误导呢?尚未断我见者的著作,或是还没有开悟者所写的书文,虽然不一定错,但是无助于学人实证解脱道,更无助于学人实证佛菩提道,并无公信力;如果还是想要予以胪列保存,应该列之为〈别部〉;而且也无须再行分类,因为并非是解脱道实证或实相的证悟者所说。
《金刚顶经》的三卷简要本事
《金刚顶经》是在述说谭崔人自以为是的异想世界,第一卷(卷上)说明化主“密教毘卢遮那佛”于“色界天顶”最殊胜处的“色究竟天宫”(阿迦尼咤天宫),与无数“菩萨”以及“无量密教如来”一起聚会。
这时有一位“密教一切义成就菩萨”坐道场,“密教一切如来”便来到其前,来帮助他成就。这位“菩萨”根据这些“密教如来”的嘱咐,于是观察出“自心”有如一轮月亮的形状,他回应“密教一切如来”之劝说而发起菩提心,便见到自心的月轮之中,出现一个“金刚”形。这时“密教一切如来”合集加持其“金刚萨埵”,便给予这菩萨“金刚界灌顶”让其变成“金刚界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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