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拥有彼此,这是真的吗?
我们拥有彼此,这是真的吗?
今年春晚上有一个节目,一对小年轻为让母亲同意他们的婚事,而向朋友借房,最后母亲同意了他们婚事,他们高兴的跳起来了,这一瞬间让我觉得不知是喜还是忧,剧情中的他们或许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年前,姚晨离婚了。诚如她在《非诚勿扰2》中所说的:“散买卖,不散交情。”7年了,也该散了。姚晨、凌潇肃的分手让很多姚晨的粉丝大跌眼镜,又一出美丽的爱情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破灭了。很多人在猜测他们分手的原因,我只是由此想到婚姻为什么这样的不堪承受,人性究竟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恋爱的关系是怎样建立的?这就是整个人类的宿命吗?如冯小刚所说的:“爱是有寿命的,普天之下无一幸免。相爱是彼此被对方深度催眠。最好的结果是,两人一起醒来……”,真是这样吗?
爱是什么?
在商店看见一件衣服,当视线与衣服接触的那一刹那,内心中有一点被牵住,因为它只是一件衣服,没有自我性,它的存在就是让人挑选和购买的,故而这种接触没有任何风险,内心可以直截了当的去接触和表达。因而心中伸出一个只小手,向那件衣服伸过去,去感受和体验。而后自己的手就跟过去,抚摸面料,品味颜色质感,再尝试穿在身上,在镜中来回比看,觉得不错,最后决定购买。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自我的建立,这件刚才还是橱窗里的一件衣服,现在变成了“我的”衣服,被我所“拥有”。
面前一位心仪的异性,在看见她微笑的第一刹那,内心被小小的击中,有一股能量开始慢慢自心内向外蔓延,绵绵密密的在悄悄弥漫,在这个过程中,心跳也开始加速。自己的表情逐渐变化,开始向这位异性示好,回以微笑。这种绵密的撒网都在暗地里发生,再进一步,内心的小手就伸出去了,轻轻的触碰、试探,在这个过程中完成彼此的扫描和检测,测试彼此能深入交往的程度,因着彼此都是有“自我性”的生命个体,都有着自我的疆界和领域,因而彼此这样的入侵基本上是带有相当风险的,在这样风险的刺激下,更增加了内心的愉悦,这份愉悦会进一步引导想再次体验这样的感受,而这样感受不断的累积就是人类所谓爱情的初始。而此时的“爱”的感受,就是“自我”最爱吃的一种食物,是让很多人魂牵梦绕的一种体验。世尊在《杂阿含经》中开示:“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四食资益众生,令得住世摄受长养。何等为四?一者抟食,二者触食,三意思食,四者识食。”而众生恋爱的感觉不离“触食、思食、识食”。简单讲,抟食就是通常所说的吃食物,以此来滋养身体,而后三种食,是滋养我们的心灵。眼睛看见美丽的面容,而心生愉悦。因为能看,不断的看,这个不断生起看的过程就是识食,而眼光接触美丽容颜的瞬间就是触食的开始,看到美丽姿色后心里非常愉悦,决定不断的去看,这个不断欣赏、不断感受内心愉悦的过程就是意思食。所以,在人间被涂抹上最美丽颜色的爱情,实际上不过是请客吃饭,只是吃得不是一般的食物而已。所以恋爱就是两个人在彼此喂养,彼此催眠,个个吃得活色生香。既然是吃饭,就有阶段性吃饱的时候。
曾经问一位朋友最爱吃什么?他想了想,露出美好的表情,怯生生的说:“最爱的是麦当劳的巨无霸。”
“你真是很有品位,那天天让你三顿饭都吃巨无霸如何?”
“啊~~~”无语……
爱情中吃到无语是什么状态? 就是无论外在的环境还是你的内心都完全清楚,对方是完全属于你的,如此你“拥有”了她,你们彼此属于对方。此时内心中对于彼此关系有了一种很深的安全感的建立,没有危机、没有担忧,不需要寻觅,见或者不见,她都在那里,同时也没有了激情。彼此在心里都完成了“拥有”的仪式。接下来,可能就会另外寻觅新的食物去吃,去觅取另一段激情,对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唤起彼此的激情,真正吃得不是对方,而是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内心感受。这就是7年之痒,这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在没有充分觉察下,这一切都将在夫妻间或明或暗的发生,这不是什么道德问题,人性就是如此,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完全失察,根本上来说,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故而春晚中那对夫妻,在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后,在彼此完成属于自己的认定后,接下来就是前途未卜了,还不如这样不明确的关系来得长长久久。
在以上这些过程中,自我究竟在干什么?在透过一件衣服、一本书、一个电子产品、一套房子乃至一个人,完成吃食的过程,在购物网站上浏览,看见心仪的物件,心中喜悦,渴望占有,这个过程就是吃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惊喜、有期待、有不安、有获取,以这种种“食”,不断喂养“自我”,让自己渐渐吃饱,而吃饱后的一个动作就是在食物上盖上自我的印章“这是我的”。当快递将此产品送到你手中,你在心中确定这完全是属于“我的”以后,其给你带来的那种“购物”的快感就基本完成。为了再次经验这种刺激,就需要不断的购物。到处寻找想购买的东西时,就是觅食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吃食的过程。也因此,我们这个物质世界不断的推陈出新,不断研发出新产品,这其实就是在提供食物,这个食物不仅在于产品本身,更在于提供给人们新的觅取体验。如果这个被体验的产品在人类的价值体系中,又具有很高的价值的话,吃起来会更过瘾。很多年前,我一个朋友开一辆普桑,经常闯红灯,后来换了一辆宝马,每次在十字路口还有很多秒才是红灯,他就早早的停下车来,任由后面的汽车狂按喇叭而不顾,友好的让行人穿越斑马线,他不是一下变得遵守交通,而是在不断享受行人投来的羡慕目光,每次吃的都很过瘾。
同时,在和一个心仪的异性刚开始接触时,更多是带着很深的感受在进行,是用心在感觉对方,看她的容貌、品味她的神韵、感受她的气质、打量她的装扮,在这个过程中饱餐一顿,故而又有说这叫秀色可餐。在一次次的吃饱后,心中开始认定,她是“我的”。这种认定,让彼此身份的不确定所带来的怦然心动渐渐减速,当感性的心逐渐失去激情,彼此的理性渐渐抬头,于是在内心中开始给对方贴标签“你是我的太太”“你是我的先生”“你就是一个怎样的人”……,于是,两个人开始不再用心去感受对方,而就活在那个标签的认定中,与其说是在和对方交往,不如说是在和内心中的那个标签互动。渐渐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各自一个人的世界,最后激情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被称之为亲情。所以很多夫妻生活多年以后,已经很多年不曾好好看看对方的脸。两个人不再是我和她的关系,而是我和它的关系。
在世间,我们就不断的在不同的事物、不同的人身上画出自我的肖像,将其确认,定为我的属地、我之所属。网络购物狂,网络下载狂,就是这样,在纳入囊中完成“我的”认定后,内心的憧憬消失,热情减退,所购之物买回来也不多用,下载的电影也不看,重点不是用、不是看,而是拥有。这就是自我的特征,永远的要更多,占有更多,这就是佛陀所说的众生的生存常态——贪,不断扩大我所拥有的数量。拥有的瞬间,丧失就在内心发生,故而需要不断体验拥有,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成为了“拥有”的奴隶。
但这里存在一个问题。“我们真的拥有过什么吗?”
姚晨和凌潇肃真的拥有过彼此吗?结婚前他们是两个个体,结婚后他们是两个个体,离婚后还是两个个体,变化发生在哪里?如何完成彼此的拥有?究竟什么是拥有?有那一纸文书就证明彼此的拥有吗?除非你掏出身份证,才说明你是一个人的存在吗?你在天地中的存在需要一张纸来证明,这真是太可笑了。
这份拥有实际上只是一个心理事件,一个想法。诚如前文所描述的拥有过程,这一切都发生在心里。记得曾经有一则新闻,一位女士向其国家政府申请,将月球注册成为是她所拥有的。她甚至都不曾抚摸过属于她的月球,那这份拥有究竟发生在哪里?她心里。相信读者不会认可她是月球主人,不会相信你每天举头仰望的是属于某某人的月球。你指着一片山林说这是属于我的,那片山林中的花草树木、飞鸟走兽知道他们是属于你的吗?在你向全世界宣布这片山林是属于你的时候,如果这些动植物有知的话,一定都要笑出声来,这种拥有是只有人类才会导演出的荒诞剧。谁来证明这份你的拥有?一纸文书吗?如果你不幸患上了老年痴呆,不要说你拥有这片山林,连家人都认不出来,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你拥有什么?你真的拥有过什么?你拥有你的爱人吗?在你没有与她相会前,她的故事里都没有你,你拥有她的过去吗?她每天在想这个想那个,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你真的能拥有她的想法吗?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成为自己想法的主人,你又怎么能拥有?你可以让你的爱人十分钟不起一个念头试试;你真的能拥有和她想法在一起的种种感受吗?你最多是以己度人在猜测她在想什么,以自己过去的生命经验在共情她的感受,你实际上还是在自己的心中玩味属于自己的那份感受而已;你真的拥有她的身体吗?她整天在为自己长的太胖,眼睛太小,下巴太圆而烦恼,她认为身体长成这样都是她自己的责任,这是真的吗?你的长相是你自己在娘胎里设计的?是谁把你长成这副模样?是你妈妈精心设计的?她的身体她都不能控制和拥有,她都不能想不生病就不生病,想要瘦身就能瘦身,她自己都不能做主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完全拥有,你就能拥有了?
拥有不过是彼此在心底的一份心灵的契约,彼此都认同一种相互依托的关系,但这不过是一种心理身份的认同而已,我们将自己认同为是妻子、女儿、母亲、会计师、乘客、消费者……我们不断的在各种身份中来回切换,不断的扮演不同的角色。这些角色不过是因时因地而建立的,除去这种种身份后,我们是谁?没有了这些曾经发生的故事,我们是谁?一位植物人,在大脑中消失了所有关于他在这个世界上建立的种种身份、故事、信念以及认知后,他是谁?他还是人吗?他知道自己是人吗?他知道自己存在吗?他真的存在吗?他又以什么来证明他的存在?
当死亡来临时,所有不属于我们的都将遗留在这个世界上带不走,亲爱的朋友,你能带走的是什么?你是谁?届时你所谓的“拥有”还有什么意义?连你此刻能感知的自己都将灰飞烟灭。拥有是一个真实存在吗?真的发生过一个人拥有过另外一个人吗?既然拥有只是一种想法,并不曾在现实中发生,那么失去是否也是同样如此。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想法,一个又一个关于这个世界、关于彼此关系的想法,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活在一个个想法中,我们被一个个想法所抓取,所俘虏,我们成为了想法和念头的奴隶。我们以为这样才对,我们以为那样就错,我们以为这样的想法才是事实,那样的想法不是事实,我们以为世界是什么样,我们就把自己活成什么样。
没有了任何想法,没有了任何念头,你还存在吗?或许“你”是不存在了,但存在还在。这就是生命的真相,有一份存在一直都在,见或者不见,祂都一直存在。祂无所谓见还是不见、听还是不听,呼吸还是不呼吸,祂一直如此。从不曾需要过什么,也不曾拥有过什么,更不曾失去过什么,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祂就是在那里,永恒的在那里!不动不摇、不来不去。
认出这份本来的存在,认出这份本来无缺的存在,就可以认出人类这许多的颠倒梦想,这许多的不能经过严格审查的虚妄存在。看到这出弥天大梦,我们就开始在梦中有一些松动,生命的另一个面向开始向我们敞开,带着这份觉察,伴随着这份敞开,那份真实自会渐渐显露,两个世界逐渐并行,虚妄与真实含混在一起,就看你是否能随时认出祂们来。而后你自会感到,祂才是你最深切的需要,这份接触和拥有不会带来匮乏和丧失,因祂本来完美,在祂本来完美的光辉映照下,你开始发现自己,发现祂才是你自己,发现祂才是你唯一的身份,这个存在无需任何的证明,你知道你本自具足,无始劫一直长存,乃至时间空间于你而言,不过也是暂时的建立而已,自此你开始觉醒,开始慢慢从梦中醒来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抑制梦中的贪婪,而是认出“自我”本就是如此,这份随时的认出就开始降低内在的求索与贪着。我们努力的方向是认出我们身中本来的完美——如来藏,借着这份完美的指引而从梦中醒来,醒来后,无复梦的存在,无复梦中的需要存在,无复梦中的拥有和丧失的存在。
本来完美  寂静如如
此迷无本,性毕竟空。昔本无迷,似有迷觉,觉迷迷灭,觉不生迷。亦如翳人,见空中花,翳病若除,花于空灭。——《大佛顶首楞严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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